文 ｜ 舒  梅

●五分钟

那个从医院狂奔到街面的姑娘

举一部手机如举令箭

左手拦住一路人的电瓶车－－

师傅，五分钟

赶紧，送我到疾控中心

电瓶车没有一丝犹豫，掉头呼啸而去

坐上后座的姑娘对着手机喊：

收到，五分钟归队！

渐渐消失的护士服

将五分钟的加速度凝成

一簇明亮的光，将她的背影照得很亮

很亮

电瓶车啊，此刻的五分钟

就是光明的全程

请千万千万，稳一点

再稳一点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——2022年9月10日，见于叙州区第六人民医院门口

●请收下

五十，一百，二百⋯⋯

静悄悄的业主群里，只有自发捐款的叮叮声

防护服，N95口罩，酒精

赶快送到志愿者手里

每天五点准时集合，他们已经

坚守了八个日日夜夜

请带上小区所有住户的问候，请他们一定一定

武装好自己，因为病毒面前

人人平等

            ——2022年9月11日，小区业主自发捐款为志愿者买防护物资

●大白画像

名字大写在后背的

穿梭在消毒，采样，记录中的

扛起蔬菜挨家挨户送的

连续几小时不喝水，不如厕

汗如淋浴的

累瘫后睡在街边的，是

亲爱的大白们

防护服，眼罩，N95

臃肿，闷热，勒出血痕

入户采样，物品太多

腰上再绑几只黄色塑料袋

这绝无仅有的色彩，是他们最美的时装

此刻，他们在街边三三两两席地而眠

享受着战号吹响前这小面积的宁静

路灯啊，请别打扰他们

梦里，他们也许还在奔跑

●黑色的梦

如果没有这场灾难，这个秋天该多么烂漫

云朵隐入蓝天，阳光有着香水的味道

中秋之夜的月光，将被

三分拜神，三分佐酒，三分入喉

终究没有放过长江之头

病毒肆虐的大地，覆巢之下瑟瑟发抖

惊慌失措的空气，奔跑的救护车

一队队像从月亮上飞来的天使

人间病了，仿佛总有一双看不见的夺命黑手

发出警告：我们走得太远，是否已经忘记了什么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——2022年9月12日

作者简介

舒梅，女，70后，川南宜宾人，四川省作协会员，宜宾市叙州区作家协会主席。2019年鲁迅文学院四川中青年班学员。有作品见《四川文学》《星星》《滇池》《四川群文》《现代艺术》等。